你可知我些许信仰?笔墨尚未燃尽,人也还年轻。

古舞新生番外【朝暮】

主:杨逸杰×禹欣荣


全文约1万3千字

一发完,不卡文。


写到崩溃也改到崩溃,最近三次太累了。

从夏天到冬天,21到22,八月到二月。


谢谢@逆北 ,谢谢@文晴希瑶(再售进行中) 

真的太感谢了。感谢一切一切一切。

(超大声!用喊的!)


逼逼叨写前面,写后面大家会不看了的。

但我想有人看,因为我真的很努力在说了。


P.S.

虽然别的坑我实在是最近更得太慢,

但是不得不说古舞是真的火(捂脸~)

随便给古舞写个评都能70多赞是我没想到的。

感恩喜欢,感谢捧。


从5次阅读打开,改稿重写开到92次。

最先的感觉是——痛苦。

这个坎儿没在夏天过好,留给冬天重新爬。


建档是在21年8月5日下午,

第一次截稿是在21年8月9日凌晨,

属于夏天的最后一次点击是在8月10日,

在那之后我一次都没有再点进这个文档,

所有文档中从未有过的,一次都没有。


而冬天的第一次点击从2月3日开始。

一直忍着不爽点到了今天,2月12日,

刷新到92次点击,又是另一个凌晨。


几乎全盘大改,期间无数次被自己尬到。

(不好意思地悄悄捂脸跪下~)


现在仅存的感觉是——感激。


感谢自己总算还是差不多积攒够了决定要动这篇稿的勇气。


🙏感激北北@逆北 在前几天先帮我看过这篇的前一半稿,感激北能在还不是那么那么那么亲切的时候,给我写实体书随书的那一张满满当当的明信片,感谢北说我一定是温暖坚定有思想又好好生活的女孩子,感谢北北平常跟我聊天能聊好久,特别特别耐心和温暖。想谢谢北北可以照亮我啊!!!


🙏感激希希@文晴希瑶(再售进行中) 感激这篇稿最初得以在夏季的暗处发酵。感激文希在这之后还是放我写了,让我有机会触碰到小张。我的小张,我的小张,我的小张。真的特别特别感谢那篇原来的《沉》,定稿的《惦》,最后能写出来,能被喜欢的人认可,能发,能成为我一次次自我救赎的口子,能让小张在小张的指引下真的越来越好地向上生长了!


虽然也不知道出于哪根筋搭错了(bushi),但是我真的很感谢文希可以在当初问我那句:给古舞写个番外吧  或者写个评。


感谢希希和北北送给我的一个最最最美好的18岁的夏天!!!致最好的古舞新生!!!





———————正文分界线———————


01

  杨逸杰在自南国驶向帝都的返程火车上将将清醒,朦胧着眼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又熄,过一会儿又急切地再亮起,微微皱起眉头反驳着屏幕还未自动调暗的强光。

  学校快要开学,该涨却又没涨的功把心情变得有些滞涩。夏天的日子仿佛以更快的转速在少年们的股掌中失去,纵是杨逸杰这般练得勤的,也毕竟没有雷铭和方骅他们在物质条件上占优,偶尔去之前的培训班转悠几回蹭一蹭练功房,却碍于暑假一日一日增多的学生既让教室变得有些拥挤,也使他平添了几分莫名的难为情。虽说大多也就是一些刚刚开始学习跳舞的小孩,凭着自己怎样个练法都足以使之咂舌,可照着在学校里老师们要求的那样练,胯间悬着沉不下去的时候杨逸杰却还是脸上泛起一片红,没由来地觉着发愧。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小孩散得好像比上一年更快些。趴在门框上偷看自己练功的几个,杨逸杰依稀辨得出个别去年冬天打过照面的,收着被胯间锉痛逼得急待显出来的狰狞面孔冲人示意,随后就见赵老师笑着上去嗔那几个小孩。具体说的什么杨逸杰听不进了,多半还是些看见了人家的本事就好好练功之类的。

  知道逸杰面子薄,课上一班孩子又着实忙不过来,直到现在关了门,剩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和这一对师生两个,赵老师方才顾得上在这边扯两张垫子坐了,看着面前的少年兀自较劲,十年如一日,也没急着上手,只是随口扯了个话题分散着聚焦在疼痛上的注意力,“今年就连我们这小地方的舞蹈培训班招生也好得反常啦,说是地方出了政策,今年升学考的难度分级要加大,学生们每天抱怨个无休无止的,家长为了寻个法子,就寻到我们这一行上来啰~一个两个的,到现在给这一屋子填满了!也不知道说到底是图个啥…”

  本就颤抖的身子,脊背更加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记不得当天又是怎样晃着身形出的练功房了,只是按照惯常地式样,将韧带的撕扯、肌肉的酸痛与升腾上来情绪一起囫囵咽了,就算了事。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清楚,或者说,逃离似的,不愿意想得那么清楚。只是那之后的几天,杨逸杰都没有再去蹭上课的练功房,在家里勉强练了些能做的,把火车票又再往前改了几天。

  


  02

  早就过了火车车厢熄灯的点,杨逸杰点开手机上闪烁的对话框,噌地坐直了身子,却一不小心磕着了上铺的卧板,在黑夜里一声闷响显得突兀极了,好在上铺大叔的鼾声只停了一刻,就重新续上。杨逸杰这才后知后觉地又被牵扯进腿上微末的痛楚中去。

  

  伤了,虽说不大严重。

  杨逸杰惦记着自己膝盖上的毛病,在家把腿搭在柜子上压了又耗,而后起来踢腿时却因为家里瓷砖地上太滑,起腿的惯性带得整个人向前一蹭就摔在了地上,伤了皮肉也就罢了,偏偏那一腿还没收住力,牵扯到韧带,祸害得这连着三四天都是凌晨被麻麻地疼醒,过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地睡,难乞一夜安眠。

  

  其实这伤好得也七七八八了,太久不动才偶尔会酸麻,不过是杨逸杰念着最近就着这伤少下的几寸功,心里的弦临开学就提前绷起来,整个人难免有些不踏实。

  刚刚见着消息是禹欣容来的,这才一下子乱了些神志。“才醒。” 先回了一条消息,而后滑动屏幕向上看,又瞧见时间,凌晨两点多,自觉用词不当,翻下去要撤回时,对面却跳出来新的消息。

  “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出早功吧?!!还是说你这个点还在练功房泡着?!!”

  “不至于吧!你们不是还放着假嘛?好好的有觉不睡,不如让给我来替你睡~这样我就不用牺牲睡眠时间在这儿背书啦!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怎么就想不开呢?”

  

  本来还准备问对面的女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还醒着的,现在倒是用不着问了,只是心头隐隐地有些抽紧。

  “你打字怎么这么慢呀~估计就是你们平时发手机发的太少了,缺乏锻炼~对啦!有没有看上面我发的消息?”

  “就是这个提前批招生计划弄的,虽然说有机会保送燕京大学,但连结业考都得每门拿优,也太变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帝都啊?体前屈…你还是帮帮我吧!到底是谁发明了体前屈啊?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杨逸杰对此表示高度赞同,脑海中浮现出女孩子噘着嘴抱怨的神情,不禁勾了勾嘴角,回复:“在去北京的火车上,明天到。”

  又想起什么,“应该是,今天。”附上了一个他能找到的最温柔的微笑表情包。都怪跟寝室里那一群人待久了,一片表情包翻下去,不是搞怪的就是哈哈哈,突然要找出个适合发给女孩子的,还真有点费劲。

  


  03

  能很快见到面的就是很好的夏天。

  学校还没几个人,杨逸杰站在校门口等着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盛夏的阳光在每一寸角落披金,唯独在少年脚底下一隅留下一小团奢侈的阴影。既然是练功,地方自然还是选在了附中,门卫叔叔对这开学前的清闲时日宝贝得紧,正盍着眼睛倚在沙发上打盹儿,只把校门开了一道口子留给人进来,便再没人看见杨逸杰自己一个人抿着嘴唇杵在那儿,把那最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黑色练功裤整理了不知多少遍,目光一跳一跳地往校门外飘。

  “杰哥!”杨逸杰刚刚被爬上自己的白球鞋鞋尖暂偷阴凉的一只黑蚂蚁吸引了目光低下头,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女孩子的声音就清清脆脆地在跟前响起,遮阳伞的大面积阴凉一下子投下来,将两个人都笼在里头,“大热的天,怎么也不打伞?”

  “欣容,好久不见!”也不管气温威胁着持续性烘烤,就轻轻地自然而然接过女孩手里的阳伞,略大些的掌中将那小手覆了,竟还霸道地不许人抽手。禹欣容抬眼瞥了人一眼,见男孩子干净又欢喜的目光直直落入自己详装愠怒的眼底,倒是给闹了个脸红,低了头,只跟在杨逸杰身边走,隔了许久才弯弯绕绕蹦出来两个字,“讨厌~”肩头运动服的布料蹭到男孩子的臂肘,衣领处的微移又牵连出几缕绕不进发髻的碎发,惹得禹欣容缩了缩脖颈,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04

  虽然学校现下没几个人,大多数练功房都留着空,杨逸杰却也还是怕给人撞上弄得不尴不尬,于是领人去了五楼的小练功房。

  一整个夏天没见着人的房间却没落什么灰,只是门窗紧闭了这届盛夏,屋里闷得发慌。杨逸杰熟门熟路换了舞鞋,走过去把几扇玻璃窗推开不小个口子,开了空调,暂且把温度先调低些。见女孩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了,从包里也拎出个装舞鞋的袋子来,边麻利儿换鞋,边扬起声音邀功,“我可是专门为你这大师课买了舞鞋呢~态度端正吧!”

  “端正端正,值得鼓励~那就带你这个好学生先热个身,瞧瞧这态度之外水平到底如何?”拿捏着语气,即便是面对早已熟络的女孩子,杨逸杰依旧无可避免地流露出鲜有站到这个位置上的不习惯,却还是用音响调了音乐,开始认认真真地站在前面开始带着人做一套简单的扶把热身,偶尔强调几句动作要领,禹欣容在后头学得有板有眼,一套动作下来也把人乏得有些微喘,靠着把杆歇息。杨逸杰也不催,给人倒了杯温水等着她调整,顺带把窗户关上,又把空调温度打高,“练功的时候关节都打开着,最忌讳受凉。”解释性地说了一句给女孩子听。

  

  “好了好了,我休息够了,你们上课的时候老师可不会给你们休息这么久吧,小杨老师?”禹欣容笑着迎上来,被杨逸杰伸手刮了一下鼻尖,说笑道:“我们老师对待好学生,除了睡觉可就不存在休息这两个字~”

  “先带你上把压压正腿,现在活动开了一会儿好受些,一上来就整太厉害怕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崩塌得太快。”杨逸杰打趣地说罢便把一条腿架上把杆,欲给人做个示范,支撑腿却在却在动力腿刚一抬起时便晃了一瞬,不显眼,却提醒着腿上还有点儿小伤未愈,终于被杨逸杰掩了去。少年只管延伸着上半身的每一寸骨节,将脸侧凑上小腿胫骨,将上半身和腿间贴得严丝合缝,复又看看愣在那儿盯着的女孩子勾起嘴角笑了笑,收了腿给人腾出把杆来,取一块小毛巾叠了裹着把杆给人垫着脚踝,暗暗活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腿。这伤得真不是时候。

  


  05

  “试试?”询问的语气。禹欣容提了提腕子,单手搭上把杆,凭借着还热乎着的记忆里少年的样子,把腿腕放到那处垫了毛巾的把杆上去。

  少年生怕心上人磕着碰着,可其实这间小练功房的把杆上哪里还有什么毛刺,一届去一届迎,早就以皮肉和热血将这些棱角磕碰剜了去了,才舍得承递给下一届更年轻的力量翻涌。

  

  杨逸杰看着女孩子一点点往脚尖的方向延展,简简单单的样子却偏偏勾了这少年心气跟着飘散,直到了人挺着不再下了,才醒了醒神走近去些待着上手。

  纤细的指节小心翼翼地触碰上腰间的一瞬,杨逸杰打了个哆嗦,面皮下的微红差点就又要浮上来暴露心绪,稳了声音道,“疼吗?我压一点,不行要讲。”

  站在这个位置上,自己的声音与无数次老师的声音在脑海中重叠到一起。

  

  “不行要讲……”学舞这些年,这才体会到这话中明摆着,却未被察觉的——将一份的苦零碎拆解成两人份,哪一边都不好受。

  从前每次痛得意识都模糊了,压根管不得这些,一心一意忍着都觉气力不足,殊不知这样眼见人家辗转竟也是一种缄默的修行。

  


  06

  禹欣容不想让人难做,杨逸杰最开始又留了余地,女孩子便也不怎的吭声,遇着问话了才轻巧道一句“没事儿”。

  两边都短暂压过耗过,女孩子坐在地上一张薄垫上摆出练体前屈的样式来,折腾了一阵,这才算是正儿八经开始。

  “自己先下一点,我看看程度。”态度放冷了些来跟女孩子讲话,杨逸杰自己也要做这个心理建设。

  练功的事,自印象里好像从来没什么商量。人家找了自己帮忙,既是应下了,就没有再放水的路子可以走,可终究又想着觉得不妥贴,软下声来补了一句,“我们平常总也是这样的,都是先自己下了老师才上手帮忙。”只是这后面还有一句没说的,“至于下到哪个程度才叫行,往往是老师说了算的。”

  女孩子顿了一下,“逸杰,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说罢又低了头把身子离腿上贴得近一点,饶是这样,中间也还是顶着个不老小的夹角。

  “那,开始了。不行要讲。”杨逸杰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这次手下控制的力道明显坚决了些。练舞蹈的男孩子力气到底不会小到哪儿去,何况杨逸杰本就是个方方面面狠练的主,此时认真起来更是收敛了言语只顾做事,偶尔会出声讲些“身体向前延伸”之类的要领。这些禹欣容早就在学校老师那里听熟了。

  

  杨逸杰手下感觉着一僵,知道这是开始疼了,控住想给人缓一缓,却迟迟不见禹欣容顶着的力气软下去,动动手指在女孩子腰侧轻拍了两下,终于还是决定说些禹欣容没听熟的,放柔了语气劝道:“放松点,忍忍就过去了,你看你今天总得下去,这样耗着也不容易,调整一下呼吸,松口气,小杨老师给你颁个三好学生奖好不好~”

  禹欣容有些想笑,但碍于本能对疼痛的抗拒依旧顶着些力道。想是女孩子心理建设兴许还没做完,杨逸杰又拿自己开涮了两句,“我从小体前屈就不好。最开始到附中的时候我软开在班里垫底,总被老师们关照,别提多惨烈了。”少年一心二用,边说着话呢,边在留心手下女孩子松气的那个当口。

  “但解老师和王老师也都说了,这条韧带多压压就涨功。”

  

  

  “呃——”身子一下子被不可反抗的外力钳着落了好几个档次,腿后的韧带抽痛得生涩又僵硬。从小被抓着好好学习的女孩子哪里受过这般,学校里大家纵是偶尔相互帮着也压一压,却没哪次下过狠手,一贯是点到为止,甚至都不过多停留。这一下子进入到禹欣容陌生的痛觉感受域中,险些逼得人落下泪来。

  

  女孩子接触到的杨逸杰大多是那个谦和又明朗的翩翩少年,却从未见过练功房里较真起来的他,只觉得往常嵌着自己指缝里轻轻攥着的那双手突然就变得凶狠起来,每使下一分力气都逼得鼻梁尖尖儿快速扎向身体与两腿之间折叠出来的阴暗中。

  生理反应加上心理作用稍一酝酿,整个人都跟着抖抖嗦嗦起来,呼吸也连带着乱套。杨逸杰却也耐得等着,腾出一只手来给人顺顺背,“好了好了,三好学生到手了~成绩好,性格好,还有…长得也好。”一出红脸唱的,给自己整一脸红。

  

  禹欣容适应了一阵儿,倒也不是痛得多厉害,只是总还有些受不住,一个“疼”字在咽喉处打了个回转,刚刚寻到喉头的出口,还没来得及唤人,面上便骤然触着了腿上运动裤的棉质布料,微微翻出来一些潮湿气息的体感碰撞在一起。

  原本似乎分隔很远的两处凑起来倒成了亲密无间紧贴着的一个对折平面,边是强调着它们从属于同一副躯体,边又添油加醋似的助长对疼痛的感知。

  

  “杨逸杰!”

  “在呢。”

  杨逸杰手上压着的力气没减,声音定定的,心情却实在是乱得不行。

  

  “唔~杨逸杰你一点也不心疼女孩子!”想讨些宠溺安慰的好说法,女孩子准备了一句本是带些撒娇意味的玩笑话,大概是因为太久不曾吱过声,开口时却呈出几分明显有些沙哑的微软哭腔,进去杨逸杰耳朵里,却像是听着了自个儿一桩重罪一般。

  杨逸杰出于只限今日的职业道德才稳着没有就此放人起身,再一开口,嘴里说的便都是些抱歉的话了。

  禹欣容原意就不是如此,此刻埋头听着背后那素来泰然的少年自己数落自己叨叨个不歇,插一句话叫停的机会都不给,一时之间痛觉都被笑意压下去一头。

  

  “我就是怕再拖着我自己做的心理建设都塌没了,就真的下不去手了。欣容,我就是有点儿心疼你,不想你遭这份罪。”心疼这话还没落下,门开的声音就打断了这次自责演说,赶着杨逸杰急急地将最后一句说完作了总结陈词。

  


  07

  “解老师?”杨逸杰怔了一下,“您没回家吗?”按照寻常的逻辑,是该问为何回来得这样早的,但看着玄关处坐下来换舞鞋的解琋,杨逸杰甚至没过脑子就以这个问题作了许久不见的第一次问候。

  

  “嗯。家里到底比不上学校方便涨功,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现在就跑来这儿,是赶我去别处找练功房呢,还是,单纯朝思暮想得久了,要提前来见着人呀~”

  上扬又轻佻的问句语调,沾染了王老师一向的风格——估计是最近没少在他手下摸爬滚打。可这话偏偏从解琋嘴里落下时就已被打磨成了往常的柔和口吻,存心拨去少年的局促,叫人该干嘛继续干着。行动做派全是解琋独树一帜的品格,叫人感到相处这些年的熟络与温暖。

  本也不缺少这问题的答案,但杨逸杰还是一五一十讲了燕京大学保送的事儿,却不料解老师竟比他知道的还要早些。

  

  “咱们学校里的老师这个暑假可是为此接了不少电话呢。要找人带着拉体能的、跳操的;临时抱佛脚想装上个艺术特长送去学编导的;还有,喏,你这个一样儿的,送来补体前屈的。”解琋朝着两个小孩方向抬抬下巴笑了一下。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找不上来的。遇见离谱的,就连央着让你去约了你的哪个名师画家朋友出来吃顿饭,就想让人收了自己家小孩入门下跟着学画的;或者再不济,认了人做干爹干妈,就也能凑合给考学档案上的个人简历渲染几分艺术气息的都有。大多数老师还是没接这闲活,偶有带了的,也不会一个个的都愿意屈身跟你像这样在这儿练的。”

  

  这话平平淡淡的,没顶撞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着实当着这一间里头都是自己人才言语这几句。只是禹欣容不得已也得要暂居在这好似挂了个艺术的招牌、却鱼龙混杂、不见天日的小楼里。这些字句撞上心房,一时有些消化不及,摸不清这遭究竟是闲谈还是解老师有心磨她,才讲了这些个里子中的混沌,来使人灵台清明地开始再思量。

  

  “不过逸杰你还真是心疼小姑娘,哪有练体前屈绷着脚尖做的,耗多久了?”解琋显然知道禹欣容和附中的这帮小子不能按着同一个练法,只是明摆着听到了先前禹欣容的小嘀咕,便挑了个法儿证实一下他的好班长面对心上人那点不言而喻的泛滥仁慈。

  杨逸杰听了解老师这话,忙地抬起头来,眼睛对上解琋的瞳子,里头全是求情的意思,这样的苦痛,自己受过,再清楚不过,又怎么舍得看面前的人受一遭。解琋了然地笑一下,到底也没迫着人搬起脚尖来耗着,只是发话拘了个时间,“五分钟。欣容,你底子不差,肯耗着练的话过这一项没什么问题,逸杰还真没为难你,他们可就不是这么个练法了。”

  下边曲着身子的人应了声,解琋这才弯起眉眼笑了,冲杨逸杰夸张地做做口型,“我待在这儿不打扰你们吧?还有,不用谢。”

  

  两个小孩的事他早就料到,也本就不是什么不开明的老师,甚至连禹欣容妈妈那边的反对之声他都有所耳闻。那时候禹欣容砸了一场考试,与杨逸杰的事又被以那样刻薄的理由反对,心里太苦闷,又恐怕扰了杨逸杰心思,偷偷翻出先前演出时留下的解老师的联系方式,在微信上找过一次解琋。

  女孩子那边三言两语把讲得清讲不清的一股脑都讲了,还是担心这万般无奈的一切没能落个好结局,解琋劝了些话,自又想起那句“眼边江舸何匆促,未待安流逆浪归”来,觉得有些重了,最后也还是没说,这件事便在女孩子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被草草揭过,没告诉杨逸杰。家长反对的理由太利害,解琋暂时就也不忍心再多提起。

  


  08

  时间在有声的时钟嘀嗒中无言地流逝。女孩子从没这样练过,耗得难受,碍于解琋就在一旁独自热身练着而不敢出声,又不指望着杨逸杰能放水。

  少年本来看着女孩子受苦就不舒坦,自是再舍不得用膝盖抵着女孩子薄薄的一张脊背,也没动拿沙袋压着的心思,就只是掌心顶着力给人控着姿势,顺便自己连着上肢力量也一起练了,时间久了也撑得有些艰难。

  

  五分钟到的时候一下子解脱了两个人。虽然还得适应起身放松时回旋上来的酸痛后劲,但明显感到韧带变得松弛的禹欣容还是格外的雀跃。一旁解琋热完了身拖出两边垫子来,唤杨逸杰,“看人家看够了,现在来看看你自己的问题暑假解决得怎么样,上垫子来,一样的,练体前屈。”

  杨逸杰蹲得腿麻,才刚起身就听到解琋这一句,没站稳踉跄了一步。

  早在王邵飞在这间小练功房里整顿了一回自己的膝盖问题——拉着杨逸杰练过体前屈之后,回去给班上老师开教学研讨会时恐怕不是传授了经验。从此只要是带了杨逸杰练,老师们都惯用了这一套,每每都是两腿分开个角度垫高了压,分明触地了还要起手开个肩再把胸腰也一起带过才算能静静耗着。

  日日夜夜辗转,积累下的泪和汗慢慢补上些短板的堤,个人能力水涨船高地往上攀,可该他疼的却是每次一分都不会少。

  附中的老师惜才,看见好苗子总想重点培养,这脚下的垫子也是越垫越高,哪次不是逼得脸上又是泪又是汗的齐齐糊了满地才勉强放人起来,清清爽爽进来练功房,总是颤颤巍巍地出去。杨逸杰怕了,功总要练,可他就是不想丢这个脸,特别是,当着现在这个人。

  

  “是十分狼狈吧!”那时女孩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着说的话好像还很清晰。

  

  “解老师,能不能……”杨逸杰这话说不下去,沉默的空气又摆明了否定答案。禹欣容在一旁按着规矩踢腿放松,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解老师——”

  “嗯?”

  “那个,我腿……”

  “右腿伤了?”解琋稍加思量就接起这句话,方才全然明了之前看到少年时,一些视觉上的不自然,“所以刚刚蹲着重心偏在左腿上。”陈述语气,解琋摆摆手叫少年过去。

  

  “严重?”杨逸杰过去垫子上坐了,右腿被解琋放上自己膝盖。解琋细长的手指上有几处被创可贴覆盖包裹,精巧地拿捏住肌理之下未痊愈的伤。

  “没事儿,养了有一段时间了,其实都好得差不多了。”解琋也没再问,仔细确认了少年的伤的确恢复得差不多,这才松解下眉头,也没再追问。毕竟杨逸杰这人想起来也单调,除了练功,还能是怎么伤的。

  

  “是好得不错,那今天就当复健,先自己下,什么时候我满意了再帮你。”

  解琋这一句命令下来,杨逸杰明白没有周旋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摆正了姿势。想着这回可真是要——十分狼狈了。

  


  09

  脚腕搭上垫子,指尖带了股劲儿牵引身子探着往前,心里却还在不住念叨着希望解老师留几分情面,或者至少别压腰,这样也许就不必把脆弱难堪一下子给全部曝光。

  “凝神!”解琋看着小孩心不在焉的这副别扭样子,自是知道其中的心思因果,却还是抬脚轻轻踢了踢杨逸杰的腿侧,“好好练,给人欣容打个样儿~”

  禹欣容早在听说杨逸杰伤了的时候就冲着落地镜里望过来了一回,现在被点到名更是停了动作拧身看过去,片刻又想起解老师斥人分神,自觉着不妥,又怕那边的少年尴尬,复扭过头去。

  

  杨逸杰暂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收紧核心控着上半身向前带,头顶眼见着落进两侧垫子的高度之下,感觉着右腿韧带复苏的牵扯,却知道这样的程度,连热身都算不上。

  杨逸杰逼着自己又沉了一段距离,却觉着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是几日不强逼着练功,能力就消减得太显眼。少年一时有些自责于懈怠,心里赌着气呢,不管不顾地使劲往下再带了带,眼见面前跟着木制地板贴近了些许,身体的本能保护下却是再不愿意沉下去了。

  解琋见着少年的身子打了颤,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知小孩到底伤了腿还是有些舍不得狠练,功多少退了些。

  学舞的哪个不是这样,吃了那多苦,一伤了,小则退几分功,大则劝退舞台。还有像自己这样,不大不小的,就被从台上打退台下,重历千万,更甚辗转,这才得以再站上那光亮舞台。

  

  “这个程度,可不算为难你吧?杨逸杰,功退了。”解琋知道少年受用,刻意冷着声音逼了一句,让少年借着句末“功退了”的尾音的那点威力又压下去一寸。

  至于“这个程度”——杨逸杰上学期考时被王邵飞逼得狠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高度绷着脚背压开,再顺带着开个胸腰。放到现在,就算是没要求一个假期涨多少功,可谅着腿上伤了一阵,也着实是解琋有心要“为难”了。

  解琋在少年身后蹲下身来,伸手探探韧带的状态,比想象中的倒是要松弛不少。

  

  “再下。”传入杨逸杰耳中的声音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漠不少,“呼吸调一调。前头就说过,下到你不能下了为止,你自己掂量掂量,真就下不去了?”解琋上扬的尾音把整句话都修饰得让人答不出一个“不”字。

  杨逸杰这才发觉自己的呼吸早已被痛觉磨得细乱,整个人紧绷得不像样子。待得呼吸稍微调整平缓了些,腿后的一条韧带却是拉扯得更加厉害了,杨逸杰自觉再下不了,小声唤了一句“解老师。”解琋“嗯”了一声以示回应,看少年悄悄在镜面里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神色,见着依旧没有要上手压的意思,这才破釜沉舟地重新把头埋下去,上身稍稍抬起来一点儿,蓄了力再一次往下探去。

  

  这次还没等人回弹,解琋有力的手就稳稳地钳住了少年的腰背,还借着少年原本自己的力道向下又多压了一截,离地面没多少距离了,这才稳住给人喘口气。杨逸杰浑身抖得厉害,刚调好的呼吸一下子又乱作一气。

  “解老师~”杨逸杰哆哆嗦嗦地又唤了一声,后边还想喊一句是“受不住了!”却死活说不出来。痛呼夹杂在字间被牙齿咬住,最后实在连唇也包不住(口申口今),又慌忙叼上口中的一小片肉,血腥味弥漫开的速度好快,占据残存的那一点感官。先前那点韧带的酸麻早就不见,只剩下怎样痛的被深刻又狠厉地记着。

  

  解琋听着那细细碎碎的痛呼被压回喉咙,惩罚式地再使了几分力气,“哪儿学的规矩,还敢咬,松了!”

  其实解琋自己疼得狠了也有些这样那样的习惯,老师们带着练时哪个没揪过,只是,这样的痛,不找个口子发泄,怎么撑得下来。

  

  距离贴地也不过就是再压一次的功夫,“杨逸杰——”解琋提高分贝叫人,被压制的身体又挣了一次,无奈被钳得死死的动不得分毫。“你配合一下,放松~欣容还在呢,你不得好好表现?”

  解琋算是彻底捏住了少年的命门,卡住杨逸杰自暴自弃一般松气的一瞬间,把整个人都按得贴紧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息,哽咽难鸣。解琋收了手,换成膝盖压上去,不多讲话,只叫杨逸杰这般耗一会儿,感受着膝下的人寂寞地战栗,伸手再试了一次右腿后那条韧带,就像是并未拉满的弓弦,而杨逸杰,则是仍需打磨的箭。

  ……

  

  

  10

  三十六岁,最后一场舞剧。挣扎了些日子,却最终还是没有力气再进行大规模巡演,不过跑了几个城市而已。

  演出的第一站在北京,最后一站,回到北京。

  

  十五岁,少年一路北上跑向附中;十八岁那年,杨逸杰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首舞;二十二岁,签了舞团;摸爬滚打又死磕了两年,做了首席,团长宣布这个消息当天,是杨逸杰二十四岁生日,第一个就发消息告诉了禹欣容,说晚上请人出去吃烧烤。禹欣容答应得雀跃又痛快。

  

  从还在上学时跳的《醉书生生》,到附中的毕业汇演展示,到后来杨逸杰进了团之后的在北京的每一场演出,他十五岁时在剧院里认识的那个女孩一场没落下地都来了。直到他一步一步当上首席。

  禹欣容却缺席了。

  

  禹欣容大学毕业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北京一个剧场的自媒体运营,她本就喜欢看各种戏剧,可开始真正爱上剧场,到底还是因为杨逸杰。坐在台下,看着自己的少年在台上的灯光下起舞,在舞剧散场后,站在一众蹲守sd的人群之外不远处等待杨逸杰给粉丝签完名,然后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在北京夜晚街道的耀眼灯光下。“要是一直能这样在剧场外接你就好了。”禹欣容抬眼对男孩子笑笑。

  

  欣容妈妈当然也看出些苗头,只不过大学四年禹欣容大多时间都在学校,两个小孩除了寒暑假期又都是同城,想管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自由发展了四年。

  欣容当时把工作找去剧院,母亲也反对过一阵儿,起初话说得很重,说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自甘堕落,才找了个这样“不伦不类”的文化工作。禹欣容气不过,索性自己出去在剧院旁租了个丁点儿大的小房子,从家里搬了出去。

  剧场那边工资不算太多,在北京只能满足基本生活,这样一来扣掉房租之后,每个月就之得节衣缩食、精打细算地过,禹欣容不肯要妈妈打的钱,自然也不可能要杨逸杰的。结果妈妈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拗不过,又舍不得从小在家里疼大了的女孩子自己在外边受苦,最后明确表示自己再也不干涉欣容的工作了,才把宝贝女儿劝回家里来。

  只是对于两个小孩谈恋爱的事,禹欣容很少提起,最多偶尔向家里夸说哪部舞剧不错,妈妈也暂时压下避免针锋相对。

  

  禹欣容以为杨逸杰当上了首席,母亲就会改变对他们俩感情的态度。于是在杨逸杰的第一次全国巡演开始前,讨好似地顺着妈妈先前希望的那样考了教师资格证,终于在杨逸杰作为首席开启全国巡演的当日晚上,禹欣容再次跟母亲摊了牌。母亲听闻杨逸杰当上了首席,资源也不错,好似松动了一瞬,而知道今后的舞剧基本都在全国巡演时,态度却骤然冰冷得不近人情。

  “且不说他这一出去演出就是大半年见不着人,就是身边的漂亮女孩那么多,大半年地在外边浪,你觉得还能记着你不成?男的靠跳舞吃饭像什么样子,那往后别人问咱家女婿是干什么的,难道我说是跳舞的啊,丢不丢人,娘不娘啊!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吗,你们俩不合适!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那一架吵得很凶。禹欣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关了一天,饭也不吃,敲门不应,消息不回,母亲和她都不愿意松口,父亲夹在中间劝过好几回,意思是禹欣容也这么大了,两个人真心喜欢就让小孩在一起试试,紧接着就是欣容母亲的争执声,母亲骂父亲怎么也和孩子一样拎不清。禹欣容动作粗鲁地掀开笔记本,插上耳机,把音乐声音调得盖过外界的喧嚣声,建了两个新表格,开始打字——个人简历…姓名:禹欣容…年龄:24岁……手指熟练地快速敲击键盘,先简略地把第一个文档了结了大概,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打开第二个文件——辞职信。

  

  禹欣容推开房门出去之后,家里难得平静了几天,母亲自知前边儿话说得有些过了,也好歹克制了些情绪没再提这件事。而禹欣容忽然在某个休息日的早晨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出现在家门口准备换鞋,给刚准备完早餐的母亲惊得差点吓掉了手中的盘子。

  “我报名去乡村支教了,那边缺人,年轻人大多不愿意过去,我的简历通过得很快,机票买好了,学校那边有老师来机场接我。”说着话呢,禹欣容已经开门拎了一个行李箱出去,行李箱沉甸甸的,拎起来有些吃力。

  父亲站在卧房门口听到了这个决定,看了一眼禹欣容母亲错愕的神情,走过去接下女人手中颤颤巍巍的盘子放到餐桌上,然后拎起禹欣容的另一个行李箱,“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车在路边一个小店旁停下来,禹欣容爸爸摇下车窗,店老板认识父亲,见男人点头示意,便按着往常的习惯做了一份早餐递到车窗旁,禹欣容接了,听到店里到账的声音,老板和禹欣容都说了声谢谢,车又重新启动。

  “趁热在车上吃吧,你最喜欢这家早餐。”

  “谢谢爸。”

  “到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你和妈也是。”

  


  11

  杨逸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巡演刚结束第三场,观众捧场,一切顺利。本来想着在天津跳完这一场,得空能回去北京陪欣容待两天,结果一打开手机,却看到禹欣容发消息来说飞机已经落地了,去支教几年,近些年估计不会回去了,至于他们俩,就先这样吧。后面还说了些感谢陪伴和抱歉的话,总结下来是——祝好。杨逸杰急忙拨过去电话,倒是没有拉黑,只是被对面一次次挂断,发微信过去,对面也简单会回,只是一谈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禹欣容便说,“刚到学校,挺多事要忙,先不说了。”徒留下杨逸杰看着了无生趣的对话框。

  舞剧巡演到第四场,因为杨逸杰重感冒,剧组第一次调用了b卡。

  而杨逸杰不知道,禹欣容去的地方,离他的家乡很近,出于私心,她想待在好像离过去的他近一点儿的地方,就像还在一起一样,他们一个南一个北,只是调了个个儿。

  


  12

  “开始心疼人家嘛不是,那现在你自己跟人家展示一下你们平常怎么练的,今天热身热得不错,勾脚尖耗五分钟,放你带欣容出去吃饭,晚上还是这间练功房,带你练练别的。”解琋的话落得不容置喙,忽略了底下小孩压着声音一连叫的好几声“解老师,解老师,别,别……求您!”,解琋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语速把话说完。

  “勾脚尖或者开个胸腰,你选吧,今天心疼你有伤,两个都不用你自己动手,选一个吧,没得商量。你要是铁定了要跟人家在一起,这样的场面迟早得给人看。“

  杨逸杰的脊背狠狠一抽,这两个选项哪个不是逼得生理性泪水破防的结果,禹欣容还在房里,杨逸杰到底还是要面子,做了足足两分钟心理建设才勉强憋出一句话。而当脚尖被解老师搬着往回勾的瞬间,痛觉一下子击破大脑对于体面的渴求欲,压抑的哭声还是卸了个口子,紧绷的情绪差点要倾泻而下。

  掌心正欲接纳指甲的嵌入,却钻进一片温热,马上不敢再使劲掐下去。杨逸杰悄悄挣起来瞄一眼,禹欣容跪坐在自己身前,握住少年的手,在感受到少年的刻意忍耐的放松后,主动用力握紧。

  “我在呢。”

  


  13

  “大家今天别等了,杨逸杰他最近演出太累了,今天先回家去休息了,就不跟大家现场签名了,抱歉哈~不过逸杰提前给大家签了一些末场限定的小卡,大家想要签名的话就排队来我们这里领一下,每人都有,别急啊,领完就早些回家吧,大家也辛苦了,替逸杰表示感谢,谢谢大家支持他的舞剧,支持中国舞蹈剧场的发展。”

  

  待得人群逐渐散尽,雷铭他们四个才舒了口气,黑夜里站着,觉得也算是了却一桩大事。末场演完,谢过幕,杨逸杰情绪不高,不愿意见人,自己一个人卸完妆在后台坐着,于是雷铭他们四个出来帮杨逸杰感谢粉丝——其中有不少还是从五福临门一路追过来的,到现在竟也将将二十年。

  

  “请问杨逸杰,他是,真回家了吗?”

  “啊对,不好意……”

  …………

  “在后台呢,没走。”

  


  14

  杨逸杰仰着头流了些泪,化妆间头顶的灯光把眼前闪的发白,结束了啊,他的舞台,真结束了。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另外那四个,哑着嗓子说了句,“你们先走吧,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

  

  门被关上,有人走进来,杨逸杰直起身子,朦朦胧胧在眼前的雾气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高马尾,连衣裙,头上系了个清秀的蝴蝶结,瘦了,皮肤稍微偏小麦色了些,比从前干练,也更坚定。杨逸杰噌地站起身来,仓乱地抹一把脸,却颤颤巍巍地无法动作。

  

  “我可以抱你吗,杨逸杰同学?我看你微博上还写着‘名草有主,生人勿近’没改呢~”

  杨逸杰怔在原地,感受着自己被穿过前胸后背地抱紧,心脏跳得好快,比谢幕的时候,还要快,“欣容,欣容,欣容,欣容……”

  

  “嗯。我在。”

  

  禹欣容在杨逸杰手里塞进去一张小纸条,“不打开看看?”

  杨逸杰依言展开那张纸。

  一样的纸条,相比起十几年前更成熟一些的字迹,一样的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15

  禹欣容推开练功房的门,杨逸杰正在里头拿捏着语调带一群刚开始学舞不久的小孩上课,从落地镜里看到女孩子走进来,连忙过去给人拿了张椅子坐,贴在耳边道:“你怎么来了?”

  “妈妈邀请你一会儿下了课回我们家吃饭,小杨老师赏脸嘛~”禹欣容冲人笑。

  “阿姨同意了?!我这也没换衣服,那一会儿我赶快先回趟家换身衣服再去。”

  “算是吧~妈妈去剧场看了你的舞剧北京首演,是在我高中班主任的朋友圈转发里得到消息的,我那时候已经十几年没在家里长住了,你又宣布告别舞台,她想着去剧场看看你,结果看完之后觉得我看上的小杨老师不错,我这次赶回来看你的末场演出,她就跟我说她答应了,问我还走不走,总之就是看对眼了,你就是穿练功服跟我回去,她也看对眼了,怎么看都舒服!”禹欣容雀跃的情绪全写在眼睛里,一点儿也不掩饰地全望进杨逸杰眼底。

  杨逸杰一把拉开门,把禹欣容扯到门外,吻上女孩子的嘴唇,复又紧紧地把人拥进怀里,“那你还走嘛?”

  “那就看小杨老师怎么挽留我啰~”禹欣容笑着停顿一下,“带完这一届吧,也就几个月了,夏天,夏天我就留下来了,留在北京,和你。”

  

  “那就,夏天,一定。”

  “那时你去你的家乡迎接我。”

  

  杨逸杰愣了一下,笑道:

  “那时我迎你去我的家。”



——————————————————


结束了,如果没看累的话可以写评。

累了就歇会儿吧~太长了真的。


算是我能给的一个好结果啦~

我也真的只能给到这里啦!

对于这一篇我的能力就只能把他们送到这里了。


希望都可以被爱


未来的路,都要好啊!!!

一定一定不要有遗憾!!!


by:烬墨


最后一句:我会尽量变得稍微勤奋一点的,对不起最近实在是太兵荒马乱了。

评论 ( 36 )
热度 ( 368 )
  1.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烬墨 | Powered by LOFTER